老黄历翻到霜降这一页,王老汉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上一季的泥土。他蹲在菜畦边,像在跟土地商量什么秘密。
"秋分种菜,立冬盖。"王老汉把菠菜籽撒进垄沟,动作轻得像在给土地挠痒痒。隔壁新搬来的年轻人捧着手机嚷嚷:"专家说九月该种荷兰豆!"王老汉不搭话,只管把去年留下的香菜籽按进土里——这些黑褐色的颗粒,在他掌心像极了缩小的时光胶囊。
菜市场的老主顾们开始念叨"秋菠赛羊肉",但王老汉清楚,真正懂行的都等着他的雪里蕻。这种经霜的菜叶会泛起紫边,嚼起来带着甜丝丝的凛冽。他在白露那天就埋下了种子,如今嫩苗刚拱破地膜,像一群顶着透明帽子的绿衣娃娃。
巷子口的李老师总爱带着学生来参观。孩子们数着萝卜缨子的数量时,王老汉正把大蒜瓣插进土里。"十一月下蒜,来年围着锅台转。"他念叨着,忽然想起城里超市那些裹着保鲜膜的"有机蔬菜",标签上的日期像是给生命判的刑期。
暮色染黄了最后几片梧桐叶,王老汉给苗床盖上稻草被。地底下,莴笋种子正在黑暗里伸展腰肢。天气预报说要降温了,他倒不担心——这些秋播的种子,骨子里都带着抗寒的基因,就像庄稼人掌心的老茧,越冷越硬实。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